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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845(1 / 1)

1845年,初秋的清晨,加拿大西北部的豪利特镇,作为一个典型的贵族家族建立的小镇,豪利特镇上的一切机乎都围绕着豪利特家族,不单镇民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豪利特家工作过或正为家族工作,甚至于镇中的所有土地也都是豪利特家族所有,镇民每年都需向家族上交税款和租金。

只是今天的豪利特镇中大小妇女们都四处奔走传递着消息,而男人们彻夜未归,此时正拖着疲惫的身躯陆陆续续从森林中返回各自家睡觉,整个小镇的清晨显得既是热闹,又有着一股沉重的不安感。

从女人们的言谈中不难听出昨晚的小镇发生了两件大事,便是豪利特镇的主人、豪利特家族的拥有者——豪利特男爵昨晚被枪杀了以及豪利特男爵的独子、豪利特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詹姆士豪利特失踪了。

杀人者是男爵的前园丁——托马斯罗根,有传闻说他以前和男爵夫人有染被男爵发现而逐走,这次是为了寻仇杀人。但也有人说托马斯对男爵夫人依然念念不忘,所以昨晚想带走夫人被男爵阻止,才怒而杀人云云。

但不管托马斯的谋杀是出于什么动机,现在他都已经被为父报仇的男爵之子——詹姆士杀死了。

但是小詹姆士才不过十一岁,他又是如何能够杀死正值壮年且手里拿着猎枪的托马斯呢?随着这个疑问,一个关于男爵之子詹姆士是怪物的说法慢慢的在小镇里传播开来,有说小詹姆士手上长出爪子爪死托马斯的,也有说小詹姆士长出翅膀和尖牙把托马斯吸干了的。

反正各种说法猜测漫天飞,人们更多是抱以胡乱起哄的态度在谈论此事,但其中主角的小詹姆士却是已被托马斯的儿子维克多带到了森林中失去了踪影,镇里的男人带着狗和油灯跑进山里找了一夜,只带回来一句“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镇里壮年的男人也有四五十个,再加上豪利特家族的一些奴仆将近一百多人找了一夜竟然找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二十五岁的孩子,这种情况除了让女人们抱怨男人无能以外,更为这件事的真相蒙上了一层的神秘感。

而案发地的豪利特大宅此时是所有镇民不愿靠近的地方,这年代的人们对不吉利地方的忌讳倒超越了他们想看热闹的好奇心,男爵和托马斯的尸体已经被移到教堂暂时安置,现在唯一的目击者男爵夫人也在教堂被妇女们倍着,大宅此刻空荡荡的显的很有那么几分阴森。

不过一个矮矮的身影却闲庭信步地在大宅的大厅里游走,从外表上看是一个约八到九岁的东亚裔小孩,不过他此时脸上一副老气秋横的样子,在刚死过人还血迹斑斑的大厅里东看西瞅,偶尔还刹有其事的拿手指在地板墙壁摸摸蹭蹭的。

“这里是男爵的尸体,正对的墙上还留着弹孔,该死的,托马斯到底用了多大口径的枪才还把人都打穿了啊!不过这面墙应该是托马斯的位置大概成年人腰部的位置的确隐约有着六个尖锐物刺出的痕迹“说着男孩把自己的拳头往墙壁上比了。

“差距不到一厘米啊看来夫人说詹姆士手上长出瓜子插死的托马斯是真的啊,詹姆士、爪子应不会真的是那样吧不过不管他是不是金钢狼,手上可以长出爪子这点就够有趣了呢,哼哼哼。“男孩一边怪笑,一边用手撩着他的刘海,然而装模作样的他完全没发现一只正从背后接近的魔掌

“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疼——“耳朵突然被人抓着往上一提,男孩的怪笑立马变成了惨叫。

“奥斯顿!你个臭小子跑这里来干什么!快跟我回去!“一个黑人中年大妈提着男孩的耳朵,扯开嗓门一通吼把男孩震的不轻。

“玛格大妈你放手!疼疼疼!要掉了!要掉了!耳朵要掉了!“被称为奥斯顿的男孩杀猪般的惨叫,不过黑人玛格大妈完全没搭理奥斯顿的意思,一边扯着他的耳朵一边往外走,奥斯顿吃痛也就只能急步跟上去。

“男爵大人一家出事,我们就已经够忙了,你小子不帮忙干活就算了,不乖乖跟着你汤姆哥哥他们去河里抓鱼跑来大宅这里干什么!“玛格大妈松开奥斯顿的耳朵,脚下不停嘴上也还在训着奥斯顿。

奥斯顿在后面也不反驳,只是停住脚步站在了大厅的门口位置,看了看黑人大妈的背影,眼圈微微有点泛红。

“玛格大妈,我想我要走了。“奥斯顿低了低头声音有些发颤地说到,玛格大妈的脚步猛然一顿。

“你说什么?“玛格大妈回头问到,只是看她眉头的微蹙,显然她已经想到了小奥斯顿话中的意思。

奥斯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玛格大妈说到:“玛格大妈,谢谢你和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我知道你们一直来都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照顾,我“

“奥斯顿!你在说什么!你想干什么!“玛格大妈愤怒地吼道。

“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里,我想去找詹姆士他们,然后出去独自生活。“奥斯顿微微后退半步后鼓起勇气大声说到。

“胡闹!”玛格大妈猛的上前一巴掌把奥斯顿扇倒在地,怒中带惊地喊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才八岁!詹姆士他们自然有我们大人去找!你这孩子好好干自己的农活就行了!其他的事情“

“然后一辈子当个奴隶吗?“奥斯顿突然的一句话让玛格一下子停住了,她征征地盯着奥斯顿没有说话,奥斯顿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对黑人大妈是多深的伤害,不过他缩了脖子还是接着说道:“玛格大妈,我懂的,你是奴隶,我的妈妈是奴隶,大家都是男爵奴隶而已!男爵的确是个好人,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是一个黄奴的事实“

“男爵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隶!“玛格大妈不满的打断道,似乎对于奥斯顿提到男爵的说法不满。

“是的,男爵和詹姆士和大家都没有把我看作奴隶,但是男爵夫人呢?镇上其他的那些白人呢?男爵和詹姆士都不在了,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对奥斯顿这个名字的污辱而已。“奥斯顿平静地说到。

奥斯顿,作为名字在英语的传统中意含是“出身高贵之人“。

“不,你不懂,你很可能是男爵“玛格犹豫的说到。

“不是的玛格大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我不会是男爵的私生子。“说到这奥斯顿眼睛有意无意的瞄了眼墙壁上托马斯留下的血迹。回过头直视玛格的双眼继续道:“而且如果真是的话更糟糕,毕竟詹姆士离开了,那怕只是大家认为我和男爵有什么关系,男爵夫人都不可能放过我,抢夺继续权的私生子可不是个受欢迎的角色。“

“不,不是这样的“玛格大妈意识到奥斯顿话中的含意而失神念到,虽然黑奴不许读书,但是玛格她们并不傻,奥斯顿这个自小聪明的孩子也从不隐瞒他不愿在这个山野小镇了渡余生的态度,虽然早已把奥斯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玛格也还是更希望终有一天奥斯顿可以走出这片山林去见识更广大的世界。只是,她从没想过奥斯顿才八岁就会想离去啊。

“玛格大妈,这是最好的机会了,男爵刚死去,夫人也不会留意一个孩子的去向,而且我没有被烙上奴隶的纪号,我可以以自由民的身份去其他地方生活。“奥斯顿平静的说道。

“但是,你才八岁啊!你能去什么地方?难道你认为镇上的人会收留你或者帮你离开吗?“玛格依然不同意的说到。

玛格完全没有想过庄园中的其他奴仆带着奥斯顿一起离开,因为这就是黑奴,在他们的身上被烙铁印下了奴隶的标志时,他们就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性,一个没有主人的奴隶一旦被人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有被人射杀当场或者再次倒卖到其他地方两种可能。

除非失去生还的可能或者受到严重虐待,否则主人还不算太坏的黑奴基本是不会冒险去逃跑的,那怕被极度奴役而且世代为奴,他们会悲哀却很少去寻求改变。

奥斯顿盯着眼前的玛格,自从三岁生母去世以来,奥斯顿便一直在玛格大妈的家中生活,虽然豪利特男爵曾经表示想收养奥斯顿,但是顾忌到男爵夫人的奥斯顿还是选择了留在玛格的家中,对他而言玛格就如同又一个母亲一样,平日里很麻烦、有些讨厌,但从来都把奥斯顿和其他孩子们的需求排在自已的面前,奥斯顿清楚的感受着玛格的母爱。

但也正因此奥斯顿很清楚像玛格她们这样的黑奴是多么的悲哀,这种毫无未来可言的人生绝不是奥斯顿所愿的,更何况如今的他看见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可能性。

深深吸一口气,奥斯顿下定了决心,只见他从门后扯出一个破旧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他早上草草收舍过的行李,只见他伸手从中拿出了一把切肉的小刀,在自己的手上狠狠的划上了一刀。

“玛格大妈,你懂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怪物!“奥斯顿的表情因为手上的疼痛而有些狰狞,同时他手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不过杀那间便恢复完好,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有一道恐怖的刀伤。

“这这是怎么“玛格惊讶无比地看着奥斯顿光滑的手掌,只有地上的点点血迹能证明这只手曾经受过伤。

“现在你懂了吧,如果被其他人发现,我的处境只会更糟。“奥斯顿无奈的笑了笑,男爵被杀、其儿子被指是怪物,这节骨眼上自己又有这种非人的不死之身,似乎让奥斯顿的出走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并且也让他看上去似乎有了走入加拿大森林求生的可能性。

当然话虽如此,可事实上要穿越一片九成以上维持原始状态的北美大森林依然是九死一生,更不会是一个八岁孩子可能做到的,然而奥斯顿的说词却成功说服了玛格,或者说玛格早已被奥斯顿展现的能力震住了。

见此,奥斯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收起刀子,走到玛格身前深深的一鞠躬,直起身错过玛格徐步离去。

“等等,奥斯顿。“刚走出两步,背后又一次传来玛格的声音,只是这次她的声音却是非常平静的。

奥斯顿回过头,看到的是玛格在自己臃肿的身体上不停翻找,同时脚步微微有些一瘸一拐的走近来,奥斯顿记得那是前年玛格往马车上搬葡萄酒时弄到的腰伤造成的每次玛格走路着急时脚步都会变得困难。

当玛格走到奥斯顿跟前时,他终于看到玛格手上翻出的东西,那是两块干巴巴的烤饼,是黑奴们早上起来会带上的中午口粮,很干很硬并不好吃,但已是玛格这个黑奴母亲身上可以给予即将远行的孩子唯一的东西。

“玛格大妈知道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大妈笨,不知道说什么阻止你,不过至少把烤饼带上吧,不要饿着自己。“奥斯顿可以看到玛格眼中的泪光,但是就像玛格自己说的,从没接受过教育的她虽然感觉到不应该让奥斯顿就此离去,但她贫乏的言词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劝阻奥斯顿。

对于这个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些底层人当中最聪明的孩子,玛格不想用暴力制止他,所以这个单纯的母亲唯一想到自己能做的就是把仅有的东西给予她的孩子,希望孩子不要挨饿。

奥斯顿伸手接过烤饼,这玩意他吃过很多次,虽然男爵对手下的奴隶不差,但是工作繁忙的中午人们吃的主要还是这些又硬又干的面饼。

熟悉的坚硬触感,但是这两块饼的份量却仿佛沉重了许多,沉沉的,压的奥斯顿的双脚有些迈不开步伐。

狠狠的一吸鼻子,把烤饼往布袋里塞好,奥斯顿抬头直视着玛格,眼眶里湿湿的但终究没流出来,奥斯顿只是微笑着说道:“我走了,玛格。我的第三位妈妈。“

最后一句说的很轻,轻得没人知道玛格最后到底有没有听到孩子的话,但是玛格站在大宅前目送孩子远去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奥斯顿的记忆中、灵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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