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看着高山辉夜，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诡秘。

在这种眼神和笑容下，高山辉夜莫名的感到有些心虚。他有些摸不准，这个明川究竟是看出了一切，还是在诈唬他，干脆紧闭嘴巴不言不语。

明川见状，露出嘲弄的笑容，说道：“用不着这么纠结，跟着我走吧，不会卖了你的。”

略微顿了一下，见高山辉夜的脸上还有些迟疑，明川笑着补充了一句：“至于你的事情，你若想告诉我来龙去脉就说说看，若不想说也无妨，对现在的你我来说，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关碍。”

说完，明川不再理会高山辉夜，背对着他径直朝前继续前进。

由于站在明川的身后，高山辉夜没能看到此时明川脸上的表情，否则他一定会感到奇怪，因为此时，明川脸上那种诡秘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古怪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恼火，同时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凌然。

平日里通过契约的联系，高山辉夜还能掌握的了明川的部分心思，但是现在，这一点联系也变得异常薄弱，高山辉夜已经完全看不透面前的明川，见他默不作声，便只能跟着他的步子继续前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已经习惯，高山辉夜觉得经过这么几句话的停顿之后，脚下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走在石滩上的步伐也就轻松了许多。

不过尽管脚下变得轻松了，他依旧无法像往常那样漂浮起来，只能像人类一样一步一步的行走。同时，他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行走时就像是走在粘稠的液体之中，带着强大的阻力。

这种阻力不会让他感到疼痛不适，但是却会对他的前进形成阻碍，就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衣衫，阻止他继续前行。每走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

他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着。

明川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心里很清楚，明川的话是对的。

他的确别这个世界排斥着，初来鬼界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现象在一点点的增强着，而这种增强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到目前为止，时间每推移一秒，这种排斥感就会成倍的增加。

很快，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完全无法前进，被粘稠的空气包裹的几近窒息。

他动弹不得，挣扎着试图摆脱包裹在自己身上的粘稠空气，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明川越走越远的背影，自己的契约之主对自己根本不管不顾，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着，很快背影就变成模模糊糊的一个小点。

他想叫住明川，然而张开嘴巴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粘稠的空气就像是水流，瞬间淹没了他的嘴巴，从他嘴巴里灌入喉咙。

感觉像是被塞了一嘴巴的泥巴。

高山辉夜忍不住想到。

身为灵魂体的自己会在鬼界被鬼气淹死么？这还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危急之中，高山辉夜的耳边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清脆的铃声。

接着，空气中的粘稠感消失了。

高山辉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平时根本不需要呼吸的灵魂体如今却为着这么一口顺畅的空气而感到窃喜。

“没事吧？”明川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高山辉夜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

明川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略带疏离的笑容，看上去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不带丝毫的情感，似乎对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高山辉夜微微皱了皱眉头。

“对刚刚救了你的人，你就这幅表情？”明川见状挑了挑眉。

高山辉夜听了之后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对于高山辉夜的不以为然，明川倒也没有恼火，只是挠了挠头发，转身继续朝前走。

高山辉夜同样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高山辉夜的沉默，让明川感到有些如芒在背。他甚至能感觉得到背后对方那几乎能看穿自己的视线。

明川不禁有些失笑。

高山辉夜并非等闲之辈，恐怕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明川几乎可以确定，经过这么点时间的观察，高山辉夜多半已经看出来他身上的一些变化了，甚至有可能已经看穿了他身上存在的问题。

事实上，有些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理清，他现在的脑袋里还有些混乱，很多信息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他的脑子，他还没有整理出清晰的脉络。

刚从记忆的旋涡中回来时，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意识实际上是模糊的，像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梦游，他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行动，迷迷糊糊之间周围都蒙上了一层迷雾，一层薄纱。

和之前灵魂体离开身躯，以上帝视角观看自己身躯时的状态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这一次，他很清楚自己存在于那具躯体之中，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的灵魂意识与躯体的行动出现了偏差。

这是怎样的一种偏差呢？好像自己的身躯在自己的意识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自发的开始行动了，但是同时，自己的意识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行动确实只在自己意识的控制之下，就像是正在看一部电影，原本好好的一部电影，突然之间画面和声音变得不一致了，画面先动了起来，隔了一秒之后声音才姗姗出现。

他很疑惑，他的意识在思考，一边思考着当前的情景，一边试图理清脑海中的那些突然增加的信息，试图从那些“回忆”中找出真实的部分，找出那些“回忆”真正的顺序。

然而在他沉溺于思考的同时，他的身躯还在行动着。

他看到自己的行动，听到自己与高山辉夜之间的对白，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将高山辉夜说得哑口无言，在与自己这个特殊的使魔交锋之中占据了上风。

思考之余，他注意到了高山辉夜的状态。

与刚来鬼界时，影澜出现的怪异状态不太一样，高山辉夜的状态更加危急。他正被鬼界的鬼气攻击侵蚀着，之前并不明显，但是来到这个石滩之后，这种攻击变得愈发猛烈起来。

发现这一点时，明川立刻将意识从无尽的思考和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中。他的灵魂和躯体很快完成了统一。

将高山辉夜暂时从鬼气的漩涡中救出，明川发现高山辉夜似乎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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