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所有人都一脸呆滞地望向这位清了清嗓子正在酝酿情感的段大别驾，就算李玄都快疯了，自打认识了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台，偶尔也听他哼过一些让人听得古里古怪的曲调，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许正，擂鼓！就是那首精忠报国，明白吗？”段大公子正要张嘴，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了头来，朝着许正喝道。

“小的明白，公子您瞅好了。”许正飞快地跑到了城楼的战鼓跟前，劈手抄起了鼓槌，开始按照一定的节奏敲打起来。

只有鼓声，沉闷却又显得有些极昂，并且极富有节奏感的鼓声响起来之后，段大公子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开始喝道。“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开了个头之后，段大公子大手一挥，身为段少君的亲兵们，早已然按捺不住的齐大，许青等几十名亲兵们便高声应和起来。

极富有节奏感的雄浑歌声，开始在云州城城头上唱响，简单而又朴实的旋律，更重要的是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歌词，开始弥漫在每一位唐军将士们的内心，犹如一只火把，扔进了炽热的油锅之内。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华夏要让四方……来贺！”

比起城头之上那些热血沸腾，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唐军将士，城下，那些契胡蛮子们的表情却都变得极为窝火，莫离可汗的脸色更是黑得快赶上烧了三十年煤火的锅底。

在段少君唱响了歌曲之后，莫离可汗冷哼了一声，转身策马而去，不再停留。他已然知道，自己的攻心计半点屁用也没有，反倒是对方居然拿出了这么一招来，让自己再没有任何的手段和办法离间。

此刻，已经不再是段少君还有其亲兵在唱响此曲了，简单朴素的旋律，还有那朗朗上口的歌词，在段少君的鼓舞之下，越来越多的唐军将士们都加入到了这一场大合唱之中。

雄浑豪迈的巍巍之声，响彻了整个云州州城，响彻了这片辽阔的土地，徘徊在契胡的大营之上，久久不愿散去。

城内，无数的百姓带着几分的疑惑，走上了街头，侧耳细听，那简朴的曲调，还有那朗朗上口的歌词，让所有人的脸庞上，都染上一丝光彩，是啊，巍巍华夏，巍巍大唐，自当要让四面八方，万国来朝……

李玄也激动地哼唱起来，而且唱得十分地高亢与嘹亮，犹如张雨生一般的嗓音，倒还真是让段大公子这位原作者皆原唱又妒又恨，靠，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这么一把好嗓子，早知道就不该让这家伙只干吉祥物，而应该让他担任云州防御战之中的宣传委员嘛。

莫离可汗等人业已经退走，可是那城墙之上的歌声却久久未能散去，此起彼伏的歌声还在徘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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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星光灿烂，月华正好，而在克敌城下，此刻却被那喧嚣的厮杀声破坏了这宁静的夜，刀光，血光交错，人的怒吼、惨叫，蹄声，嘶鸣，交错于夜空之中。

契胡人疯狂的进攻仍旧在持续着，城上，城下，厮杀声已然连成了一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笼罩在夜色中的两只部队，正一南一北地缓缓地向着通火勇明的克敌城与契胡大营接近，一点一点的接近着。

直到行进到了距离克敌城不足十里之地，这才被在寒风中缩瑟的契胡游骑查觉到。当那名目光锐利的契胡游骑正缩在一处背风的巨石后边咀嚼着肉干，当逆风的时候，查觉到了地面的震动，起身扭过了头来看时，只是短短的瞬之后，契胡游骑兵的瞳孔扩张到了极致。

他没能看清楚远处的地平线，借着月光，他看到的只是影影绰绰的，遍布着大地的黑潮，缓慢而又坚决的朝前涌动，向着他所在的方向奔涌而来。

沉闷的蹄声，犹如那低沉的潮水泊泊流动，仿佛是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遇上礁岩，暴发力量的那一时刻。

“天狼神在上……”这名契胡游骑结结巴巴地喃喃地道，一面小心翼翼地从腰间取下了号角，然后奋力地吹响了那乌咽的号角。苍凉而又悠远的号角声响彻了莽莽原地，但很快，号角声便嘎然而止。

几名唐军游骑沉重的铁蹄踏足于此，那一双双森冷而又噬血的目光，打量着身中数箭，倒伏在地面上抽搐不已的契胡游骑，确定他已经濒临死亡之后，这才缓缓策马，继续前行。

而这个时候，距离这名游骑约里许之地的更北面，也已然响起了号角声声，虽然这名契胡游骑已经死去，但是，他临死之前吹响的号角，终于惊醒了契胡人的警惕性。

左领军卫左将军张恒同样听到了那些开始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而此刻，目光所极处，远处的地平线的位置，已然能够看到那灯火通明的克敌城城头，还有那隐隐随风而至的厮杀之声。

“传令，举旗之后开始突击！”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缓慢而又谨慎的接近了，哪怕是这个时候，勃尔铁已经知道了有大唐兵马袭来，他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克敌城头撤退之后摆好阵形。

“诺！”身边的将领，还有数十名传令兵大声领命之后，策马快速的朝着队伍的各处而去。随着传令兵们的喝呼之声，而原本沉默前行的大军速度稍稍减缓了些许，一双双目光，都落在了最前言的位置之上。

几息之后，张恒的身边点燃了火把，数十支火把点燃，然后，便看到了代表着大唐帝国的旗帜高高地扬了起来，晃动三下，瞬息之间，刀枪出鞘之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一柄柄的横刀，迎着那月光交映。

“万胜！”张恒举起了手中的长槊向天，厉声高呼，接下来，万人应和。“万胜！万胜！大唐万胜！！！”

三声激昂的怒吼之声，响彻了这片天地，就连数里之外的克敌城的火焰，仿佛也不由得一滞，紧接着，重蹄如雷，叠雷滚滚，一如狂潮，向着克敌城涌去，而克敌城上之上还有城内，亦传来了兴奋的欢呼与呐喊之声。大唐万胜的应和，仿佛是在回应着友军，我们还在，克敌城还在我们大唐的手中。

当听到了第一声万胜的声浪波及至克敌城外的契胡大营时，勃尔铁第一时间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大步的跨出了营帐，一双细缝眼努力地瞪到了极致，目光朝着南方望过去，而此刻，已然有老练的将领俯身在地面上侧耳倾听。

不过，很快这名老练的将领就脸色大变跳了起来。“大都尉，至少有四五万骑兵正在扑过来。”

勃尔铁铁青着脸，冷哼了一声之后，连声下达了一个又一个的军令。“吹响号角……传令汉尔昆带领本部人马立刻阻击敌军，拦不住，我要拿他全家都去喂狼！让阿克昆达，札晃带领兵马立刻向中军大营靠拢，通知各军，另外让攻城的将士们立刻撤回来，狡猾的唐人，哼！”

很快，一支由数千契胡骑兵组成的军队，朝着南方疾扑而去，嘶吼着，嚎叫着，朝着那巨大的黑潮涌去，就好像是那妄想要挡住滚滚车轮的螳螂一般。

刀光犹如疾电般地劈下，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契胡人的皮甲，在大唐百炼横刀前，犹如薄纸一般，丝毫不能阻挡锋锐的刀口轻尔易举地切进他们的肢体。

数千名契胡蛮子虽然很英勇也很无畏，但是，在那狂飚突击的大唐铁蹄前，就像是在竖立在惊涛骇浪前的一片轻舟，被击打着，抛飞，落下，很快，便支离破碎，成为了一块块破碎的木片，转瞬之间，便被完全地吞没。

不得不说，勃尔铁的确统兵很有一套，短短的不足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让攻城的过万契胡兵马退了回来，但是这个时候，汉尔昆的数万骑兵，业已经被大唐铁骑所组织的黑潮完全地淹没，甚至不留一丝痕迹。

大唐铁骑继续向前，而此刻，距离克敌城已然不足三里之地，勃尔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策马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看着身边的契胡健儿，又看了眼那渐行渐行的大唐铁骑内心既显得十分的愤怒，却又十分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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