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苏拉 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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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p:.老男人带着心灵术士,出了巴扎来到另一片街区。([] .)这里更靠近城市的中心,建筑也变得更壮丽了一些。而且这条道路不是提尔那种铺着黄砖的路,也不是裸露着沙子和尘土的路,是一种玻璃质地的光滑大道。拉姆的巫王阿贝尔拉赤莉似乎在塑能魔法上的造诣非凡,所以烧出了这种玻璃一样的路面。

这里的街边也有不少雕像,不过它们似乎都被当成绞刑架使用了。这些雕像的样子都差不多,一个英俊高大的男性精灵,一只手向斜上方举着。石质的面孔栩栩如生,将那种骄傲和自豪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好像一个真正国王在向他的臣民致意。

不过现在么,雕像们伸出的手上都绑上了绞刑用的绳子,每个绳子上都挂着一具风干的精灵尸体。风一吹,尸体们就左右摇摆。泛着油光的绿苍蝇围着尸体飞来飞去,密密麻麻的,出嗡嗡嗡的声音。

拉姆城的食腐鸟似乎不像提尔的同类那样偏爱死尸的眼珠,所以这些尸体干瘪皱褶的脑袋上多半还挂着半腐烂的眼珠,看上去很是恶心。除了精灵之外,还有几具矮人的尸体挂着,不过也可能是半身人,或者人类精灵的儿童。半巨人大概是因为体型太大了,没法吊死,所以只能采用斩的方法。

两人路过这一带的时候,正好遇到拉姆的圣堂武士处决一群半巨人,不少无所事事的闲人则围着处刑场地指指点点。听那个领头的圣堂武士大声宣布的内容,似乎是因为这些半巨人遭到了什么人的灵能控制,坏了圣堂武士们的大事。因为担心下手者在这群半巨人脑子里种下延期作的深度暗示,所以必须集体处决,灭绝后患。

心灵术士有种感觉,似乎这些圣堂武士不是真的预防可能的后患,只是单纯的想杀一批非人种族泄愤而已。那些半巨人看起来不过是商队雇佣的护卫,就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倒了大霉。

半巨人,也叫格利亚,他们身体比人类高大的多,肌肉也远为达。不过他们虽然顶着个大脑袋,却说不上聪明,文化上也很落后。半巨人们大多靠当佣兵或者商队护卫维生,要么就沦为沙漠劫匪。

面对拉姆的圣堂武士和死亡,半巨人的态度显得相当坦然。心灵术士看到一个半巨人出声说话了,他的声音像钟声一样洪亮,隔的老远也听得很清楚。

“我不惧怕死亡,”他说,“但我希望在死的时候和活着的时候一样面对一切。所以,我请求你不要让我跪着死,而且要站在我面前杀掉我。”

那个圣堂武士回答了什么,穆哈迪没听到。不过他看到圣堂武士弯刀一挥,从下方划开了半巨人的喉咙。那个半巨人连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他的身体过了一会才倒下,好像笨到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一样。

另一个圣堂武士抓住尸体的头,用弯刀把头锯了下来。

半巨人脖子很硬,骨头也很容易卡住弯刀。所以圣堂武士花了一会功夫才把刀从尸体上抽出来。这时候下一个半巨人已经被押到了。

“我是一名格利亚。”半巨人用那种洪亮的声音说,“我不在乎死亡,但是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到底产生意识的,是心还是脑。现在正是解答这个问题的好机会,把我的头砍下来吧。要是我的心还有意识,我会举起自己的手。”

圣堂武士很快也把这个半巨人杀了,当然,他脑袋被砍下来以后,没能举起手来。

这一幕太蠢了,穆哈迪没兴趣看下去,他把注意力转移回老人花剌子密身上。后者沉默的带路,脑子里有压抑的怒气盘旋。

沿着这条玻璃大道往前,一座女性雕像被摆在一幢二层楼的建筑门前。它原本是用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到一点白的地方了。雕像现在的主人用夸张的色彩给它重新上了色,遮住了石材的本色。

这雕像所表现的形象,是一个没穿衣服展开双臂的裸女。如果它是一片纯白还好说,现在这个上了色的形态,很容易让人面红耳赤,引起不好的联想。心灵术士不仅怀疑弄这么一具雕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古代不知名女神的雕像,小子,几年前一帮古物猎人从哪个鸟不拉屎的古代遗迹里挖出来的。值钱的装备和古董都卖给商队了,剩下这个雕像就卖给了这个妓院。”老男人花剌子密好像注意到了心灵术士在看那个雕像,随口解释。

穆哈迪仔细一看,这里果然是一个妓院的样子。虽然没有招牌,但是不时有形色诡异的男人出出进进。略微用灵能感应一下,就能现屋子里面有不少欢愉的男女。不过妓院居然用古代神像吸引客人,倒挺讽刺的。

花剌子密带着心灵术士从侧边的一道门进入了这座妓院,后者暗自戒备,全神贯注的注意四周。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这里一点有埋伏的迹象都没有。

妓院里面的布置很简陋,木制的地板都破破烂烂了,走起啦嘎吱嘎吱的响。有些木板都朽烂了,也没有更换,人只好尽量不要踩上这些地方。妓院走廊的两侧都是房间,而且没有门,仅仅用布围着。半裸的女人,女精灵出出进进,有些胆大的还偷偷向心灵术士抛个媚眼。

“真没想到。”心灵术士说,“你居然栖身在这样的地方。”

“我还能让心灵术士出乎意料一会?真是受宠若惊。”老男人没好气的说。

穆哈迪留心了一下周围,没有脸舞者留下的信息素。刺客们会藏身这种地方么?他不能确定。

当两人进来时,有些妓院里的妓女注意到了他们。不过老男人花剌子密显然引不起女人们的兴趣,他那副表情看上去也不像是肯花钱的顾客。一个银妓女似乎对心灵术士有点兴趣,她脑子里盘旋着搭话的词汇与语句,似乎在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老男人带着穆哈迪上了一道楼梯,抛下了正在眉目传情的银妓女。楼上似乎是厨房一样的地方,两个奴隶打扮的胖女人正在这里做菜。她们听到响动,转过头来怒视着闯入的两人。两人中间较为年轻的一个有着一副肿胀的大胸脯,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看得见暗蓝色的血管,不过她的年纪都够当心灵术士的老妈了。而那个年迈一些的,年纪足够当这个年轻一些的妈。

两个厨娘没有阻拦两人,花剌子密穿过厨房,进到一间布置雅致的会客厅里。这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幅古老的织锦,上面描绘着众武士围猎一只不知名怪物的场景。

“我猜到了这个地方,你肯和我好好聊聊了吧。”

“事先声明,这妓院是我儿子开的,和我没关系。”老男人一坐在地上,就像是想要澄清什么误会一样,出声说。

“真是位可敬的商人。”心灵术士评价,“不过我毫不关心这生意和你的关系。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称脸舞者的刺客团伙的消息?”

心灵术士采用开门见山的说法,同时警觉的注意着对方的心理变化。不过很可惜,似乎没现对方有泄漏出他的真实想法。

花剌子密瞪着穆哈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知道。但我不会拿来与人分享。”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不会带我来这里。”穆哈迪指出,“还是说这里埋伏着刺客?”

心灵术士在踏入这件妓院的时候,就留心注意这里有没有圈套。因为脸舞者们能够回避灵能探测的原因,他不得不用了传统的笨办法——用眼睛看。

当然,不是用他自己的眼睛。他通过灵能入侵了妓院里众人的思想,通过他们的眼睛观察这里面的每一寸地方。

这么做,即使对现在的穆哈迪来说,也是非常困难的。如果是换作一个月以前,他还做不到连续入侵这么多人的思想。现在他勉强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也不敢同时入侵太多人,只能多花些时间一批批的做。不管灵能水平提高了多少,人类的大脑不能同时处理这么多双眼看到的讯息。

仅仅如此,还不能保证安全。不过至少有备而来,穆哈迪觉得自己要逃总是能逃掉的。

“你这种傲慢的家伙,自会遭到报应,没必要设陷阱埋伏你。”老男人说,“我只是担心,等你遭报应的时候,你脑中掌握的知识会遗失。”

“灵能的话,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而且运用灵能的技巧因人而异,我的认识对于另外的灵能者来说可能毫无意义。”心灵术士说。

“谁在乎那些粗陋的玩意?!”老人脸上有了怒色。“我指的是你的数学造诣。”

穆哈迪沉默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方面兴趣。不过我要声明,我所在乎的,只是脸舞者的情报。如果你能提供给我她们的信息,我才可能考虑帮助你。”心灵术士心想,事后恐怕要用暴力手段把你洗脑,免得打草惊蛇了脸舞者,你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

“哼。”老人怒哼,“你先将你所知的一切写下来,然后我才能告诉你你想要听的话。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你想从我这老脑袋里挖出东西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确实不太容易,穆哈迪心里承认,这老头估计也学过什么抵挡灵能的方法,甚至他可能也是个不可接触者,其深层意识灵能者无法触摸。

穆哈迪沉吟不语,等他再开口时,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你怎么能证明,你是真的有我需要的东西?如果我将我的知识倾囊以授,结果你却给不出脸舞者的情报,那我可不是上了你的当?”

“我若是骗你,你大可杀了我。”

心灵术士摇摇头。“杀你有什么用?有很多法术或者灵能,可以让你的身体死亡后灵魂在另一地复活。或者将知识通过心灵异能,传送到另外的地方去。这些事,我就算杀了你也未必阻止得了。”

“那你要怎么才能肯定?”

穆哈迪用修长的手指敲敲地面,“身为心灵术士,我不需要依靠纸笔这种低效的手段传递知识。我可以直接把思想片段灌入到你脑子里。”

“同时,我也有一些技巧,能够判断出谎言和虚假的思想。不过我需要你配合我一下,让我能够探查你的内心。”

老人立刻摇头,“这不可能。我做不到。”

“做不到?”穆哈迪注意到了对方的修辞,“还是没法做?”

“我没法做。”老男人皱起了每天,用手指搓揉自己的额头。“你不是拉姆人,我说的没错吧。”

穆哈迪点点头,这一点他不需要隐瞒,也没法隐瞒。他那天陪着科温王子进城,看到的人不少。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不可接触者?”花剌子密问心灵术士。

穆哈迪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他自己就是个不可接触者。这种人的心灵对灵能似乎有天然的抵抗力,灵能者能看到他们的情绪,以及表层思想,但是察觉不到他们思想深处的秘密。当然,太初术士拉贾特那种怪物可能不受这个限制。

他点点头,“略知一点。这些人对灵能有抵抗力。”

“岂止是有抵抗力而已。”花剌子密撇撇嘴。“不可接触者,还是一件武器。”

这穆哈迪倒是不知道,他挑起眉毛。“有趣,我想听听。”

“不可接触者的起源有很多,有些来自于自身奇特的经历,有些是因为特殊的疾病。但这些都是少数,不可接触者中数目最庞大的一部分,源于巫王的创造。”

花剌子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七百多年前,一个自号傀儡师的疯子心灵术士曾经祸乱拉姆,这你知道吧。”

傀儡师突然在拍卖会上显身,圣堂武士为了防止恐慌蔓延,似乎采取了一些控制信息的手段,所以很多拉姆城内的平民还不知道这个闹事的大心灵术士就是七百年前的那一位。花剌子密估计也想不到,自己口中那个疯子此时又回到了拉姆。

“略有所知。”穆哈迪说。

“傀儡师虽然疯狂,但却是也是个可怕的对手。他的灵能邪法,能够一瞬间蛊惑成千上万的灵魂。大维奇尔阿贝尔拉赤莉虽然在七百年前成功消灭了傀儡师,但是她担心未来还会出现擅长操弄人心的对手,就想要开出一种克制灵能的手段。”

大维奇尔,是拉姆巫王阿贝尔拉赤莉自封的一个头衔,这点心灵术士自然知道。不过说阿贝尔拉赤莉创造不可接触者,他可是第一次听说,仔细想想还是挺有可能的。巫王显然害怕灵能者这种怪物煽动奴隶起义,做些手段预防情有可原。要是她明明看到潜在的威胁还是无动于衷,倒是奇怪了。

“阿贝尔拉赤莉一开始试过制造城邦规模的抑制灵能法阵,但是并不成功。之后她转而设法让一般人获得对灵能的抗力,让灵能者没法轻而易举的控制她的子民。”

“她利用不为人知的强大魔法,将一部分人转化成了不可接触者。虽然这些人不能完全免疫灵能的影响,但是他们能够在灵能面前保住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即使还不太理想,但是巫王已经敢于任用这些人充当自己的士兵和官员,不再担心他们轻易被灵能者挖出机密了。”

提尔巫王卡拉克在灭亡前肯定也以为自己的统治坚如磐石来着,穆哈迪想,这个阿贝尔拉赤莉不知道是不是和革命前的卡拉克一个想法。造出这么一帮面对灵能只能保持最低限的**的不可接触者,真对大心灵术士有多少效果很难说。心灵术士觉得巫王说不定还有别的打算,只不过隐藏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不可接触者的特性是有极大可能会随着血统遗传的,所以七百年来,成为不可接触者的拉姆人为数众多。即使再有大心灵术士前来捣乱,也不可能有太大成效。像不久前提尔生的那种暴动,绝不可能在拉姆重演。”老人肯定的下了结论。

“挺有趣的东西,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这些历史,古籍上都有记载,有心之人自然能找到。现代的人不学无术,不知道也不奇怪。”

穆哈迪点点头。“不过这和我想知道的脸舞者的情报,有什么关系。”

“脸舞者的起源和不可接触者有关。”老人简单的说。“我只能讲到这里,除非你把你心里的知识都告诉我,不然我就言尽于此。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是个不可接触者,你就算是动手,也一点用没有。”

穆哈迪沉吟一下,决定相信对方一次。“看来我不得不冒点风险,不过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数学有这种兴趣,在阿塔斯,这可是个罕见的爱好。”

“有人喜欢女人,有人喜欢刀剑。而我喜欢数学,这难道很令人奇怪么?”老人不屑的说。“口味问题无从评价。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心灵术士耸耸肩,“那么你坐好不要动,尽量把大脑清空,不要胡思乱想。用灵能灌输知识的过程对于常人来说有些难以忍受,可能会出现幻觉,幻听,失忆或者精神分裂等症状。不过我相信你有‘业’的保护,自然是不怕这些的了。”

花剌子密忽略了穆哈迪语气中的讽刺,“记住,我才能告诉你脸舞者的事情。”

心灵术士没再说什么,开始集中精神,准备展现灵能。直接在意识层面传讯,不算什么复杂的能力。但是一般灵能传讯的信息量都很少,直接灌输太多的内容没准真的会把人弄疯。

地球上的数学知识博大精深,数千年的积累毕竟非同小可。穆哈迪虽不是专精于此,但是基于兴趣,也涉猎了不少内容。他把从欧几里德到欧拉,高斯的数学体系一股脑的倾斜入对方的思维里。当然,为了防止泄漏自己的秘密,穆哈迪隐去了这些知识中可能会暴露出自己来历的部分。

心灵术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在接受大量信息的时候。老头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接下来他那双分的很开的眼睛快转动,嘴里出难以分辨的声音。白色的泡沫从嘴角涌现,好在他还没有失禁。

在对方消化接受到的知识的这段时间,穆哈迪又重新散开灵能探知,扫描了这间妓院一遍。

寻欢的客人和强颜欢笑的妓女没什么可关注的,但是心灵术士注意到了一个人,既非客人,显然也不是妓女。他一身肥肉,把自己裹得像个填鹅,坐下的时候大屁股就能形成肉垫。在他身边时刻总有两名以上女奴在服侍,一会儿喝水,一会儿拭汗。

再仔细探查一下,穆哈迪竟然现这个人就是拉姆城外,和自己竞价购买奴隶的那个勇敢的奥拉夫。科温王子曾经介绍过这个人是有名的妓院老板,大量购买奴隶女孩,为他赚进源源金币。

透过他人的眼睛,穆哈迪看到奥拉夫在询问妓院里的人。他得知花剌子密带了穆哈迪来到自己的妓院,似乎很不高兴。很快,他就带上了几个人,气冲冲的朝这间厨房后面的会客室冲来。

啪的一声,会客室的门被奥拉夫的手下打开了。两个武装男子先闯进房间里来,他们腰上别着的弯刀质量不错,身手看上去也还算矫健,但是还奈何不了现在的穆哈迪。

奥拉夫跟在这两个保镖后面,他的身材让他很难挤到门里。看起来活像一只笨拙的矮象,拼命从铁栏杆的缝里钻过去一样。他钻到了房间里以后,穆哈迪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个女人,大概是他的侍女。先前完全被奥拉夫肥硕的身材给挡住了,竟然没看见。

奥拉夫看到花剌子密一脸痴呆的样子,变得有些怒不可遏。“你干了什么,怪胎!”他好像想自己扑上来掐死心灵术士一样。他的两个手下抽出了刀,从两个方向逼近。

心灵术士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手,老男人花剌子密却清醒过来了。他看到奥拉夫带着人张牙舞爪的围上来了,不由得喝到:“你想干什么?!”

奥拉夫的两个手下一愣,不知道该听谁的话。大胖子本人则镇定的说,“不要上当,快点动手,这肯定是怪胎用灵能控制了我老爹!”

穆哈迪一愣,原来对方是老男人花剌子密的儿子,而且知道自己是个心灵术士。但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敢动手?难道他觉得心灵术士能控制花剌子密,就不能控制他自己不成?

他用灵能刺探奥拉夫的念头,奥拉夫不是不可接触者,果然被他找到了谜底。原来花剌子密父子不合,奥拉夫一直讨厌自己这个老爹对自己开妓院指手画脚,总想着找个机会就把老头子给办了。但是花剌子密这人偏偏健康的很,而且从不出远门,怎么也死不了。所以儿子就想干脆自己动手,客串一把自然规律。

花剌子密是不是真的被心灵术士给控制了,奥拉夫不清楚,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老人宰了。至于心灵术士,他觉得应该不会插手他弑父,老头子脾气怪的很,怎么可能和灵能者这种怪胎有交情?何况那天他看得清楚,这人可是那个科温的手下。

奥拉夫胖归胖,干起事来可不含糊。他的两个手下听了主子吩咐,挥刀就向老男人砍去。他自己从腰间不知道什么地方魔术般的摸出一把小匕来,穆哈迪猜他平时一定是把它藏在屁股缝里。那匕上有机关,嗖的一下,刀锋弹出,直射花剌子密。

老男人大惊失色,“怎么敢对我动手!”穆哈迪看自己再不插手,就要出事了。于是用一道心灵震爆震撼住了两个挥舞弯刀的男人,然后用心灵操物的能力击飞了匕。

奥拉夫看到心灵术士插手了,一丝遗憾的神情从眼中闪过,他立刻丢下手里的匕把,举高双手,口呼:“等等,不要动手!”

倒是他身后的那两个侍女,居然也分别拔出一只匕,向穆哈迪冲来。不过侍女们笨手笨脚,明显没有学过刀剑之道。奥拉夫看到她们要坏事,又收回举起的手,一把一个,把两个侍女拉住。

“到底怎么回事?!”花剌子密一脸怒容。

“这个……”奥拉夫看今天是收拾不了老头子,连忙解释。“我以为你被这个灵能怪物控制住了,所以想要帮你挣脱他的控制!”

“哼。”老男人脑子不笨,自然看得出这话分明是敷衍。不过他现在也无心去追究了,刚刚得到的那些知识,让他有种空前的满足感,即使此刻身死,也没有遗憾。“我没事,你带着自己的人快滚!”

“等等,”奥拉夫指着穆哈迪。“这个人可是科温的人!你领这么个东西来家里干什么?!你忘了老妈怎么死的了么?”

“科温?”老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不在乎了,他过去干了什么都和我无关了。”

这是穆哈迪第三次听到有人提起科温了,似乎每个人提到这位王子,都神秘兮兮的提到科温怎么怎么古怪。到底自己这位合伙人过去有什么秘密?

老男人花剌子密是不可接触者,他的记忆自己没法翻看。这个奥拉夫却没遗传到老爹的特性,所以穆哈迪决定对他下手。

心灵术士的意志刺入大胖子的脑海,好像剃刀切入奶油。穆哈迪随意的检阅对方的思想,如同在图书馆里散步一样轻松。找着找着,他的态度逐渐凝重了起来。

奥拉夫的脑子里,居然没有关于科温的记忆?!连他刚刚提起的那个死了的老妈,也没有真正的记忆。

再进一步的探查现,奥拉夫的灵魂有被人为操纵过的痕迹。灵能能扭曲记忆甚至思想,这并不奇怪。用灵能改变一个人的看法甚至情绪,也很常见。但是大胖子脑子里的这种改造,和以上几种都不太一样。

根据心灵术士的判断,奥拉夫脑子里的改造,类似于强迫症的一种,而且加入了记忆篡改的部分。具体来说,就是一旦提起“科温”这个名字,奥拉夫就会强制性的给出科温王子这个人很古怪,很可怕的评价。而他本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时已被操纵了。甚至他的记忆也会在这种时候生小幅度的篡改,以让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是受外力操控产生的。

穆哈迪听天琴说起过,有些极其在意他人评价的大心灵术士,会用类似的手法改造别人。比如曾经有个大心灵术士,对自己童年的熟人全部施加了改造,让他们一谈到自己——哪怕心灵术士本人不在场——也会称赞自己自小就多么多么出类拔萃。

他手法很隐秘,一开始还没被任何人察觉。直到后来有个和他不对路的心灵术士,奇怪自己的对手怎么小时候人缘这么好呢?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再合群的人,总也有一些对头。而这个人的童年伙伴谈起他来,都是满口的赞颂,一点负面评价都没有,实在太奇怪了。他经过缜密的调查,才现自己这个对头,用灵能人为篡改了其他人的灵魂。

不过那个心灵术士也就改造了几个人而已。穆哈迪先后遇到了互不相干的好几个人,都极其一致的声称科温王子古怪的很,如果他们都是被改造的,那么改造他们的人究竟好似谁?又有多少人被改造过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科温本人,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影响有人为操纵的痕迹?

穆哈迪念头转的极快,他用灵能窥探奥拉夫的记忆,思考科温的事情,都只是短短一瞬。大胖子只是觉得脑海一痛,眼前一花,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他心想和灵能怪胎待在一起,恐怕不妙,于是想先溜走。可是他那两个被震撼了的手下现在还不能动弹,而那两个侍女也像疯了一样,想要扑上去对付心灵术士。

奥拉夫的肥手把两个侍女拉了回去,藏到身后,他对心灵术士说。“怪胎,不要在我的妓院待太久。不然客人都被你弄阳痿了!”

穆哈迪回敬他,“至少我不会躲在手下和女人后面,只敢用弹簧匕这种玩具偷袭。”

奥拉夫还没回答,他身后的一个侍女插话了。“提尔的刽子手,连女人都敢面对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嚣张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提尔。”

“这座城里没有秘密,何况你也没尝试隐瞒过这一点。”女人的声音从胖子背后传来。

“我为革命而战,不是什么刽子手。”心灵术士告诉那个女人。

那个侍女从大胖子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奥拉夫紧张的看看心灵术士,又看看那两个震撼住了的卫士,咒骂他们怎么还没清醒。“对我死去的父母说去吧,刽子手。暴动的那一天,角斗士们冲进了我家的宅子,当着我的面敲碎了我弟弟和父亲的脑袋,然后用沾满血夜和脑浆的手奸杀了我母亲。”

“他们犯了什么错?他们的钱不是靠压榨奴隶得来的,都是诚实的商人!”女孩一边喊一边踢打,但是被奥拉夫拦着没法冲上来。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提尔旧贵族的后裔,逃到拉姆城,进了奥拉夫的妓院。”穆哈迪说。“革命之中,必有牺牲,这是无法避免的。”

“我只是个奴隶。”另一个躲在奥拉夫身后的侍女说。“但是我也从提尔逃掉了。你没法想象,革命爆后最初那段时间城里的景象。里卡斯的角斗士和沙蒂丽的魔法能杀死巫王的爪牙和凶残的奴隶主。但是魔法和刀剑不能喂饱饥饿的孩子,不能治好生病的母亲。所以我逃来了这里。求求你不要把拉姆变成提尔那样的地方了,让我过安稳日子吧。”

穆哈迪本想好好惩治一下奥拉夫和他的手下的,听到这里突然没了心情,“你们听到花剌子密的话了,滚吧。”

那两个手持弯刀的男人这是也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了,奥拉夫拉着两个侍女,叫上了自己的打手,从来的路走回去了。然后听到哐当一声,摔东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奥拉夫和花剌子密这对父子虽然不和,穆哈迪想,但却都是提尔革命的反对者。前者收容了好些提尔逃出来的流亡者,后者天天上街宣传逆来顺受的歪理邪说,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回到正题。”穆哈迪对花剌子密说。“你对我传授给你的知识满意么?”

“你从什么地方学到这些的?这简直是……无价的财富。”老男人震撼莫名,连刚才生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某个地方。”心灵术士说,“怎么样,印象深刻?”

“这些知识,能让阿塔斯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想象不到吗?有了这些,我就可以……”他开始滔滔不绝自己的伟大构思起来。心灵术士打断他,“告诉我脸舞者的事就行了,改变阿塔斯的事你可以自己去做。”

老男人露出不可理喻的神情,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就像我之前提到的。脸舞者们,和不可接触者有关。”

“阿贝尔拉赤莉为了创造出能够抵抗灵能的人民,进行了长达一个世纪的实验。她在沙漠中建造了秘密的设施,将犯人,叛贼,以及忤逆她的人送去充当实验的材料。”

“实验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外人只能猜测。巫王的秘密设施内部是个绝密,在沙漠地下那暗不见天日的黑牢里生了什么都有可能。”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一批批实验品被运到沙漠里,在一片黑暗中等死。然而再完美的系统也有漏洞,有一个人从沙漠地下的黑牢中逃了出来。”

“她是从黑牢的排水沟逃出去的,五百尺长的管道用石板砌成,长年的腐蚀让内壁变得坑坑洼洼,沾满了不知名的霉菌,粘粘糊糊的。由于空间狭窄,男人不可能挤到那条排水沟里去,小孩和女人虽然能挤进去,但是双肩也会紧紧的贴上内壁,手臂更是一动不能动。”

“那管道是用来排泄实验产生的毒液,以及粪便废水的。在那管道里,只能一点一点蹭着前行,没有光,没有尽头。刺鼻的恶臭让人几乎窒息,某些生活在黑暗中,皮肤滑腻的生物在人身上爬来爬去。”

“她很幸运,那一天,巫王布置在黑牢的探测魔法出了些问题,没有现有人逃走。而那个排水沟的尽头,正好有一个洞窟,是干涸的地下水系留下的遗迹。这洞窟四通八达,甚至连接上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古代遗迹。”

“这不可能。”穆哈迪说。“地下水系留下的空洞,如果距离黑牢只有五百尺,那巫王不可能现不了。”

老男人翻翻白眼。“我只负责讲我所知道的,信不信由你。”

心灵术士沉默不语,听老男人继续讲下去。“她从黑牢里逃了出来,因为害怕被巫王抓回去,于是在地下遗迹中独自生存了三年。茹毛饮血,不见天日。在地下她像野兽一样狩猎,也像野兽一样进食。据说三年后,她变得皮肤苍白病态,指甲剥离脱落,头也变得又松又脆。”

“但是她还是活了下来,据说巫王的研究不是一点成果没有。她在黑牢里意外觉醒了自身的灵能天赋,而地下的艰难求生,让她学会了野兽的战斗技巧。”

“有些典籍声称,她的父母是拉姆的异见者,因遭巫王迫害而被全家送去黑牢。在被送进黑牢之前,她的家庭靠皮影戏维生(karagozhacivat,奥斯曼皮影戏,文末解释)。所以她擅长制作皮具,以及表演。据说她为了掩饰自己那张已经不属于人类的面孔,割下他人的脸制成面具,这样她就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脸舞者。”

“她回到拉姆,但是却仿佛还生活在地下一样。城市变成了她的猎场,她杀巫王的爪牙,作为复仇;也杀一般的人,给他们送去解脱。在死之前,她还训练了学徒,传承自己的记忆,以及思想。”

“有人说她死于巫王的爪牙,有人说她被学徒背叛杀死,有人说她一直都没有死。毕竟,脸舞者们的面具下面究竟是谁,没人清楚。有时候你自以为你已识破了她们的伪装,却不过是落入了另一个陷阱,谁知道面具之下的,不是另一张面具呢?”

心灵术士听完了老男人的故事,问了。“你从哪儿得知的这些故事?脸舞者的来历,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

“自然是脸舞者告诉我的,还能是怎样?”老男人讽刺的笑,眼神里露出嘲弄之意,穆哈迪不喜欢。

“脸舞者怎么会和你有来往?”穆哈迪还是没明白,老头身上的信息素是怎么沾上的,他必然和脸舞者面对面接触过。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赢得了脸舞者们的信任,为她们造一些小机械。”老男人说,“而就在不久前,一个脸舞者找到我,告诉了我上面的故事,并且指定要我告诉一个戴面具的心灵术士。她没说你的名字,但是她告诉我说我不会认错的。”

“她还要我转告你一句:‘你的把戏,我一出大宅就察觉了。我可以满足你的一部分好奇心,但是注意,脸舞者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一开始就被要求告诉我脸舞者的故事,而你还敢要我用数学知识交换?!”穆哈迪质问老男人,声调微微抬高了少许。

“为了知识,我干什么都可以,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后悔的。”老男人不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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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agozhacivat即奥斯曼皮影戏,最初流行于埃及大区,后来流传到巴尔干,小亚细亚,黎凡特和两河地区。karagoz和hacivat原本是两个皮影戏角色的名字,后来成了皮影戏的代名词。

奥斯曼皮影戏的主要内容以讽刺政府为主。据说有人靠表演它,就被封为大维奇尔。皮影戏的起源可能来自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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