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一只巨大的饕餮,很快整个世界便浸在了一片黑暗当中,很快皓月当空,如水般的月光给庭院里的事物披上了一层轻纱,不消多时,一阵清风吹过,云层将明月给遮得严严实实,庭院里又陷入了一团黑暗当中。
静好揽了揽外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想要掩住那被打开的窗扉,而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踩着枝桠的声音,等到静好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中。
“你是何人?”静好的身体一僵,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
身后的男子见此,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静好的耳边响起,“多日不见,静儿竟然就不识得我了?”
静好闻言,浑身一顿,然后蓦然抬起眸子转头看向身后将她抱住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济桓。
“济桓。”静好喃喃地念道,手指轻轻地抚上那憔悴但不失英俊的面庞,眸中带着浓浓的情意。
“静儿,我来了。”济桓轻轻地为静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柔声说道。
静好闻言,眸色微暗,却见她一把推开了济桓,背过身去,低着声音道:“你不该来的。”
“静儿,不愿见到我?”济桓云淡风轻的问道,那满脸的阴郁却是令人胆寒。
“济桓。”静好低低地叫着。
“静儿莫非当真看上了那儒王云熠?”济桓沉声问道,紧紧地盯着静好,仿佛想要透过皮肤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似的。
“我们此生无缘,济桓。”静好这般说道,眸中带着浓浓的悲哀,哪个女子不愿和心爱的男子白头与共,可是自从他们出了桃源,她便知道他们没有白头的可能,因而无论济桓胜还是姜王胜,他们都结果都无非那么个。
而静好的话方落下,却被济桓紧紧地捏住了双肩,强迫着她看着他,沉声道:“静儿你乃是我的妻子,又怎能另嫁他人?”
“济桓,我们……”静好被济桓眸中的阴郁吓了一跳,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济桓,就像是一只被夺了猎物的虎豹,带着嗜血的气息。
济桓似乎看见了静好眸中的惊讶,却见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头抵在静好的发间,低喃道:“静儿,我们走吧,我不要那权力,你也抛弃这荣华,我们去游历诸国,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济桓,你不能这么自私。”静好不赞同地看着济桓道,若是济桓这时候突然消失了,那么这姜国该会乱成什么样,那些跟随济桓的将领又该怎么办?
济桓闻言,拔高了声音,眸中带着寒光,“若不能与你白头,这天下又与我何干?”
“济桓,你变了……”静好轻叹了一口气道,曾经还是姜国世子,她的哥哥的济桓,举贤任能,礼贤下士,以天下百姓为重,而如今却是为了儿女私情,孤身犯险,甚至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自己害了他。
“静儿,我从未改变过,我想要这天下,不过我更想要的却是你啊。”济桓这般说道,眸中满是缱绻之色。
可惜向来情深似海,终究差些缘分。
“还真是情深似海呢。”一声冷哼声响起,却见外间的门被打开,姜王迈着步子,沉着脸走了进来。
“父王。”静好喃喃地叫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着急地对着济桓道:“济桓,你快走!”
“想走?”姜王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两人,“可没那么容易。”
姜王的话方落下,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却见一队兵卒进了屋子,将她们团团围在了一起,而与此同时,屋外的一片黑暗也被火光所照亮。
济桓淡淡地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你以为这样能拦得住我?”
姜王闻言,放声大笑,最终止住了笑意,恨恨地盯着济桓,道:“你以为九州还会出现,保护你吗?”
济桓眸子微微一缩,诸国之中最神秘的力量之一的九州是由他创建的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晓,姜王又为何会知道他和九州的关系?
济桓方这般想着,却听得姜王继续说道,“无论你与九州是何关联,如今九州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救你?”
“你和凛牙合作?”济桓眸色微深,沉声问道,这诸国之间,能够察觉他与九州之间的关联,能够将姜王护送出重重包围并在南方立足的,除了凛牙不做他想。
姜王闻言,眸子微微一缩,却听得他冷哼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不屑,道:“怎么,世子这是胆怯了?”
“与虎谋皮。”济桓薄唇微张,这般说道,眸中带着讥诮。
姜王闻言,脸色一沉,却见他挥了挥袖子,沉声道:“来人将叛贼给本王拿下。”
姜王的话方落下,那些将士们便团团围了上来。
“静儿,我们走!”济桓一把拉着静好的手,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剑,指着那些逡巡不前的将士们,相屋外走去。
而退到一边的姜王见此,脸色一沉,冷声道:“将叛贼拿下,不论生死。手刃叛贼者食千户!”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他们身为姜王的手下,就算忌惮着济桓的威名,但是却是不得不上。
于是只听得一声怒号,却见一个士兵举着刀向济桓砍去,济桓举起剑砍在了那个士兵的肩上,顿时一股血腥味儿在空气中流淌开来,而这血腥味儿并没有使得他们却步,倒是将他们内心中嗜血的因子给勾了出来,却见他们一个个的举着兵器向着济桓扑来。
很快整个庭院都沉浸在一股血腥味而当中,而抬眼望去,皆是一片猩红。
济桓虽然武艺高强,经历了数百场战役,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要一直护着静好。
“济桓,你不必管我,你走罢。”静好看着济桓那满身的狼狈和伤痕,眸中满是心疼。
而济桓闻言,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抓着她的手却是握得更加紧了。
“济桓,你走吧。”静好不停地挣脱着那只握着她的手,脸上满是恳求之色,她是姜王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出于舆论,姜王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济桓却是齐风的儿子,是姜王目前的心腹大患。
济桓闻言顿了顿步子,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士兵突然举着刀向静好砍去,济桓眸子微缩,已经来不及再想什么,却见他一个旋转将静好护在了怀中,而自己确是生生地接了那么一刀。
温热的血流从那伤口中涌了出来,沾到了静好光洁的脸上,静好微微一愣,眸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水光,“济桓,你……”
“无碍。”济桓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幅度,眸中满是温柔,而就在下一刻,只听得一声皮肉穿破,济桓闷哼了一声,血水不由得从他的最终溢了出来。
“济桓。”静好见此,连忙扶住了济桓,这才看清济桓的背后,已然被插上了三把大刀。
“你们都住手!”静好用身体将济桓给护住,瞪着一双秀目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士兵,厉声说道。
静好毕竟是姜王的女儿,姜国的公主,没有姜王的命令他们是万不敢动手的。
“将公主给本王拉开!”姜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居然那般护着仇人的儿子,心中气急,脸上也是一片阴沉。
两个受命的士兵闻言,相视了一眼,几步上前,想要将静好拉开。
“都给本公主滚开!”静好死死地抱住济桓,厉声说道,满脸疯狂。
两个受命的士兵见此,都不敢再动,要知道传闻中,这位可是姜王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就算十个他们也不够赎罪的。
“静儿,你放开这个逆贼!”姜王缓缓地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静好道。
“父王,请你放了济桓吧。”静好闻言,抬起眸子,满是恳求地看向姜王道。
“纵虎归山?本王可不是那等蠢货!”姜王嗤笑一声道,给两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最终将毫无防备的将静好拉开了去。
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年强男子,姜王眸中满是得意之色,当年他杀了齐风,如今齐风的儿子也败在他的手上,这般想着,却见姜王拔出了腰间的剑,一脸狞笑地提着剑,一步步地朝着济桓走去。
“父王,不要。”而就在这时,却见静好目眦尽裂,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两个拉着她的士兵,然后跪在了姜王的面前,挡住了姜王的路。
“让开!”姜王皱着眉头看了静好一眼,冷声道。
“父王,求你放过济桓吧!”静好跪在冰冷的地上,满脸是泪地看着姜王道。
姜王见此,心中一怒,脸上也是一片冰冷,却见他一脚踢开了挡在他前面的静好,眸色深邃道:“本王没有你这般吃里扒外的女儿!”
静好的身子本就不算太好,而姜王那么一脚直接踢到了她胸口,却见她当即就吐了一口血,面如白纸,有些无力地跌伏在地上,微微地喘着气。
“静儿!”济桓看着静好那副模样,眼睛布满了血丝,却见他紧捂着胸前地伤口,挣扎着就要起身。
而姜王却是扬着剑就要向济桓的胸口刺去。
“父王,若你杀了济桓,那么我便也随他去。”而就在这时,却见静好拔出了士兵腰间的佩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满脸悲切地说道。
姜王见此,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顿,“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姜王这般问道,浑身气得微微颤抖。
“父王,求你放了济桓。”静好低垂着眸子,巴掌大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放了他?”姜王放声大笑,满眼讽刺地看着静好,恨声道:“若是你想死便随他去罢,本王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而静好闻言,则是愣在了原地。
“王上不可。”这时,却见芳菲盈盈地走了过来,扫了静好和济桓一眼,道:“如今姜儒结盟誓在必行,若是公主此时玉殒,又当如何向儒王交代?”
姜王闻言,皱了皱眉头,只觉芳菲说得却又道理,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济桓。
芳菲眸光微闪,似乎看出了姜王的顾虑,却见她轻笑一声,淡淡地看了一旁的济桓一眼,道:“既然人都在王上的手中了,身死不过也就是王上一念之间罢了。”
姜王闻言,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来人将叛贼给本王压下去!”姜王说道,静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
“明日启程前往儒国,你好好准备着吧。”姜王这般说道,拂了拂袖子,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