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可留,唯有时间匆匆而逝不可长住,眨眼间,便过了将近一月,已然快到了除夕时候,天气也越发冷了。
却说这天一大早,天方蒙蒙亮,济桓便骑着马出了宫门,于是静好方睁开眼,便看见了那一张许久未见俊美无涛的脸。
“哥哥,你怎生得来了?”静好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最近济桓事务繁多他是知道的,可是今天这么这般早却来了这桃花庵中,难道他不参加早朝吗?
济桓见此,宠溺地敲了敲静好的额头,道:“好不是因为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
“后日便是除夕了,你却还不回宫,我特奉了王命来将你捉拿回去。”济桓板着一张脸,如此说道。
“哥哥,也知道这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静好却也是忘记了年岁。”静好轻轻地拉了拉济桓的衣袖,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气息。
“好了,你这丫头,快些起身吧,也是时候回去了。”济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出了里屋。
一番洗漱收拾,整理行囊,等出发回姜都的时候,已然正午时分了,此时雪停住了,凛冽的寒风也不再呼啸。
静好站在那被扫得干干净净的台阶上,回望着那待了约莫一月的桃花庵,心中充溢着淡淡的不舍,这般宁静的生活将随着她迈入宫墙的那一步截止。
“静儿,我们该出发了。”济桓轻声提醒道。
静好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掩映在白雪之中,宛若一个纯净的世界的桃花庵,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又是一路颠簸,直到晚霞满天,黄昏时候,马车方才驶进了宫中。对于静好的回归,姜王只差人来询问了一番,赏赐了一些东西,而济桓再将她接回来以后,人也没了踪影,想是到了年关事务繁忙的缘故。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逝,很快便到了除夕的那天,这一天姜王宫中张灯结彩的,一年中最大也是最隆重的晚宴将在舞风楼中举办。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凉风习习,天上飘着点点的小雪,映衬着红色的宫灯,这时候,一架架的马车停在了红色的宫城内门外,一个个穿得周周正正的官员携带着他们花枝招展的夫人或者女儿走在那宽广的宫道上,脸上皆带着洋洋的喜气,毕竟王室的除夕宴会,也不是所有的大臣都能有幸参加,能够参加的官员无一不是朝廷的股肱之臣,或者是深受王上看重的青年才俊,因而能参加这个宴会便代表着他们的才干以及在君王心中的地位,这又怎么不令人欣喜呢?
无论是中秋宴,迎宾宴,还是除夕宴,在静好的眼中却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不过就是美酒美食美人,群臣相恰,君臣相乐,而夫人姑娘们则谈论的是一尘不变的东西,静好像往常的宴会一样,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百无聊赖的吃着御厨们精心烹制的美食,喝着那上好的美酒,等着宴会的结束。
仙乐袅袅,舞袖飘飘,众人皆沉醉在宴酣之乐当中,而这时,只听得一阵惊呼,抬眼望去却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夫人昏倒在了席位上,鲜血滚滚地从她的身下留下,沾湿了她的裙摆,就连那地上铺着的红色的绒毯上都染上了暗红,那般刺眼,像极了当初芳菲设计她将她推倒时的那副模样。
静好见此紧抿了嘴唇,心中思度着这夫人莫不是流产了。
方这般想到,太医被请了上来,一番诊治,林太医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了结论。但是这般阴私的事情当着这些群臣和诸位夫人以及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说,确乎有些不妥。
如此想着,林太医有些迟疑地看着姜王。
“林太医不妨直说。”姜王皱了皱眉头这般说道,他倒想知道是这秦夫人在这除夕之夜见了血是何般缘故。
林太医沉吟了片刻,仔细的斟酌了一番道:“秦夫人小产了。”
姜王闻言微微一愣,这些年来,他未有静好,静姝与公子萧三个孩子,内宫中也一直风平浪静,他倒是忘了女人小产也不是这般模样吗?
“孩子可还保得住?”姜王如此说道,声音微微发颤,他的子嗣太少了,亲生儿子也只有公子萧一人,而公子萧却偏偏因为早产,体弱多病,若是他能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他又怎么会甘心听临卿的话,在他时候将王位传与济桓呢?
“老臣姑且一试,还请人将秦夫人移至偏殿。”林太医如此说道,秦夫人被人抬了下去,而姜王因为担心子嗣也携着芳菲匆匆离去,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也因为主人的离去而沉静的下来。
“诸位大臣都请回吧,王上不再过来了。”没过多久,荣喜小跑着进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宣告了姜王的口谕。
众人闻言皆有些失落的散了场,而静好见此也挑了挑眉头,拂了拂裙摆,站起了身来。
“公主,我们这儿是去哪儿啊?”青儿看着静好向着与栖梧宫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由得有些怯怯地问道。
“去秦夫人宫中瞧瞧。”静好嘴角勾起一个幅度道,她倒想去看看是谁在背后搞得鬼。
“公主,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听说秦夫人的孩子没了,她如今恐是心中最是难过呢,我们还是明日再去看她吧。”青儿低垂着眸子如此说道。
静好闻言微微地皱了皱眉,突然想了之前卫浔所说的话,小心你的侍女,小心青儿?如此想着,静好有些探究地看着青儿,道:“你如何知道秦夫人的孩子没了?”刚才林太医可还说了可以尽力一试的。
“青儿,青儿,是猜的。”青儿贝齿轻咬,这般说道,那一双清亮的眸子有些躲闪。
“哦?”静好拉长了声音,深深地看着青儿,仿佛将要看透她的内心似的,青儿在这样的目光下,浑身微微有些发抖。
“如此,我们便明日再去看秦夫人罢。”不知过了多久,静好突然笑开,一副灿烂的模样。
青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轻松,却不见静好那幽黑的眸中满是深邃,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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